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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章 [VIP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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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氣涼下來了, 官衙裏的人開始下鄉收糧稅,按畝產,十五稅一, 村長拿著秋收後登記的冊子, 跟著衙役每家每戶的征收, 平澤縣聽名字就知道,此縣地處平原矮丘陵, 土壤肥沃,一年兩熟, 春季收小麥,秋季收稻子, 良田畝產稻四百斤多一點,如非特殊情況,官衙裏就按每畝二十五斤的糧稅征收,他們減輕了工作量,種地的占優勢就會提高產量,自己得便宜。

官衙裏有顧清在, 他給屠大牛按了個協助收糧稅的名頭, 屠大牛趕著牛車給公家跑腿運糧,這是個費人費牛的活, 但為了讓鄉民知道他跟官衙裏有關系,屠大牛違背不吃虧的原則,每天早出晚歸得苦哈哈挨家挨戶秤糧運糧。

他覺得這出牛出人出力氣是吃虧的活計,村裏人不知道有多羨慕他, 跑腿的衙役都是他們這種地的老農民接觸不上的, 知道收糧稅的有自個兒村裏的人, 他們安心了不少, 有個熟人在至少不會被故意找茬。

在自己村,稱好稅糧了不用他動手,各家各戶的男人就給扛上了牛車,也就在他自己家,他才讓屠老漢搭把手,把麻袋扛在肩上搬上牛車。

正是年覆一年的給官衙打白工,七裏八鄉的都知道後山村的屠家在官衙裏有關系,才不敢去動他家裏養的豬和牛,連豬糞都不敢去偷。

屠大牛外出收糧,家裏只有許妍跟屠老漢在家,兩人關系好,處的像親爺倆似的,喊爹喊的真心,屠老漢也心疼懷孕還幫著熬豬食的兒媳,沒事就催她出去走走,飯好了出門喊人,兩人相處愉快,村裏倒是說起了閑話。

地裏沒活了,老的少的都圍在村中間那棵大槐樹下拉呱,就有那心底發膿口舌生瘡的婦人擠眉弄臉的說:“看看村尾那家,兒子不在家,老頭倒是跟兒媳過的像是兩口子樣的,那大牛媳婦出來散溜達,老頭子恨不得跟在屁股後面盯著。”

她就是屠家老宅的左鄰居,一慣的愛嚼舌,就喜歡盯著別人家,自己家臟的像豬窩也不收拾,孩子是個三只手,到誰家都想順點東西走,男人也是個該扣眼珠子的,眼睛整天都在女人的胸脯和屁股上轉悠 ,她還有臉說別人?

說著毀人名聲的話還真有那眼酸的人跟著附和,順口打聽:“春貓,你看到了?”

她撇嘴道:“圍墻那麽高,兩人只要不發出聲音誰知道?不過我那天路過,聽到兩人在那後院親熱的說話,什麽妍丫頭你別動,我來、別蹲著屈了肚子……”她竊笑出聲。

說著她轉頭看向對面的女人,不懷好意地問:“向子媳婦,你住他家隔壁,他家說話聲音大點你站家裏就能聽到,有沒有聽到那啥?”

許妍的婚後生活過的沒有女人不羨慕的,頓頓好吃好喝的,還不做飯,一天到晚就洗個衣裳燒幾鍋水,還扒拉娘家,才嫁來沒一個月就把她姐的孩子接過來養著,好吃懶做還有男人疼著,不就是長的像個狐貍精?還是個寡婦。

向子媳婦就住他家隔壁,隔的又不遠,說話聲大點就聽的清清楚楚,她天天家裏家外一把抓累的要死,哪能不眼酸?但她又看不慣這老女人猥瑣的樣子,春妙被人喊成春貓了還一臉習以為常。

她顧左右而言他,似是而非的說:“你都說聲音大了我才聽得到,誰幹那事不得偷摸著來?”

說罷她就後悔,擡眼的時候看到好幾個人面帶厭惡地瞟她,一時間臉紅的發燙,還沒來得及補救,旁邊就響起了女人的驚呼,接著就是一聲悶響和男人痛苦的慘叫。

身體本能的反應讓她站起來往後退一大步,往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,就看到春貓的男人矛子側躺在地上捂住膀子,他旁邊站著一臉兇煞的男人—屠大牛。

一時心跳加速的讓她心慌,說人壞話讓人家男人逮個正著,腦袋混亂的不知所措,只是本能的往人群靠近,卻被她附近的女人嫌臟似的呸了口吐沫,走遠了。

屠大牛昨晚熬了一夜才把收起來的稅糧跟人搬進糧庫,上午忙完了就往回趕,一路走回來進村了看一群人坐槐樹下嚼舌他也沒在意,誰知道就聽到那賤女人在嚼他婆娘跟老子,忍了又忍才沒出手打女人。

瞪著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惡狠狠的看著那個老女人,對著地上窩囊的男人狠踢一腳,踩著他頭說:“記住,老子打你是因為你那爛口舌的臭婆娘,也是她運氣好,該感謝她是個女的,老子不打她,所以只能你替她挨揍了。”

加大腳上的力度,看腳底的男人抱著自己的腳哀聲連天,心裏才舒坦了點,轉頭陰沈地看向驚呆的老女人,勾起嘴角笑了下 ,“嘿,你怎麽不說了?繼續嚼舌啊,我還沒打夠呢,我要是沒撒氣你可就遭殃了,我雖然不打女人但我也能捂著鼻子不嫌臟,幫你扒了衣裳往你公公叔床上送啊。”

滿意的看這老女人打個哆嗦,繼續笑著說:“怎麽樣,夠刺激吧?能滿足你?”

痛不到她身上,又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面前被一小輩侮辱,春苗怒上心頭,哆嗦著嘴大罵:“有娘生沒娘養的狗東西,難怪她跟人私奔,因為看清了你們這亂遭的一家,說起來你沒出生的時候你阿奶就死了……”

剩下的話沒說完就被她男人嘴裏流出的血給嚇地咽了進去,屠大牛踩在男人的嘴上,使勁的碾了碾,鼓起的腮幫子配上臉色平和的臉色越看越嚇人,他溫和的開口:“你繼續說,別停。”

話落就彎腰給了躺著亂動的男人幾巴掌,“別亂動,別熱火了我”,男人的臉頓時紅腫起來,眼尾還被屠大牛斷了半邊的指甲劃了一個口子,瞬間出血。

春貓不敢再像發春的貓似的尖利叫罵,又因為屠大牛踩在她男人的身上她也不敢撲上去,只能跪坐在地上哭,看他男人發出嗚嗚的聲音沒法可施。

“繼續說啊老嬸子,我不打女人的,沒關系,繼續給我罵”,他瞪著牛眼虎著嗓子強硬要求。

當場的其他人不敢來拉架,屠大牛這副要吃人的樣子明顯不能有人惹,哪個男人敢去勸架誰就成出氣桶,女人那邊更不敢出聲,春貓胡扯的時候大家都沒阻止,現在誰都沒臉敢去說情,只盼著去找村長和屠老漢的趕緊來。

老天算是給他們幫忙,剛這樣想兩邊都來人了,老村長被他兒子扶著來的,路上已經聽報信的男人說了大概,心裏只嘆這人挨打也是活該,也不著急,就邁著老腿慢吞吞的走。

屠老漢那邊誰有嘴說啊,只是喊應了說他兒子在槐樹底下打架。打架就打架唄,屠老漢一點都不驚訝,肯定是有人惹到他兒子了,但許妍這時候在家啊,外面人喊話她也聽到了,就急著要出門,害怕男人氣上來了再沒輕沒重的把人給揍壞了。

屠老漢只得跟在兒媳婦後面一個勁兒的提醒:“慢點慢點,出不了事,大牛吃不了虧。”

也沒來得及問傳話的人為啥打架。

兩人到的時候就看屠大牛一只腳踩在地上男人的嘴上,卻一臉陰沈的看向旁邊的女人,沒見到斷胳膊斷腿的場面兩人也算松了口氣。

許妍也不急了,哪怕在場的人都盼著她上前拉架她也不動,就站在一旁抱手聽著。但屠大牛害怕臟了她耳朵,不敢再提一字,又氣有人下作,再次彎腰卸了男人的另一個膀子,慘痛聲壓在他鞋底下。

這時老村長來了,看了下場面,嗯,還不錯,一打一,這要是換個打人的等他到了就演變成混戰了。

老村長來了屠老漢也不觀望了,走出去做做樣子,說他兒子,“一個村的,出個氣就行了,天天見面的,又不是揍一次就找不到人了。”

老村長無奈的看了眼這另類勸架的,只想說你搬回老宅算了,想起來就□□過去把人打一頓,什麽時候消氣什麽時候再搬走。

“行了,大牛別打了,老叔也知道他們嘴賤該打,但都一個村的,你也不能把他打死了,出個氣算了,你看你媳婦撅著肚子一路趕來,也是擔心你,快帶她回去,別讓她動氣。”看人不動,走上前去推了一把,不含勁兒的一個動作,算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下。

屠大牛又踹了一腳才走開,還不忘審視地環顧一圈,尤其是隔壁住的那個臭嘴婆娘。

等屠家人都走遠了,在場的人才動起來,惡寒地抖抖胳膊,暗罵聲晦氣。

老村長看看地上躺著的男人,胳膊卸了無法支撐他起來,嘴唇子也腫了起來,他也是沒話說,要怨也只能怨他縱著婆娘在外嘴裏流糞,他這一挨打不知道多少人心裏暗爽,看都沒看跪坐在地上的老婆子,只是拉著報信的人,好言好語道:“好人做到底,把人送到鎮上醫館去把胳膊接上。”

“我、我去?他又不是沒兄弟。”

“那你把他送家裏托給他兄弟也行,他會感謝你的。”老村長也打算走了,這亂遭的一攤惹人生厭。

剛邁出兩步就被抱住了腿,只聽粗啞的聲音扯著長調子哭嚎:“老村長你可要給我做主啊,我男人被屠大牛打的沒個人樣,這都起不了身,我哪有錢帶他看大夫啊。”

老村長老了身子沒垮,腿一使勁就把人踢開了,厭惡地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:“我沒找你事是懶得搭理你,你說的那些話我都嫌臟耳朵,沒錢看大夫就別看,讓他躺床上癱著你好好伺候她,幫你挨的打呀,嘖,多冤啊!”

轉身就走,沒再聽後面的咒罵,真是不長記性,一把年紀了心都壞透了,這要是傳開了,大牛媳婦是沒臉見人了,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也遭人猜疑。越想越惡心,氣的腿也利索了,不用他兒子扶,一會兒就看不見人影了。

留下的男人也暗罵倒黴,還是架起滿眼怨恨的男人給他送回家。

至於禍頭子,誰管她?

屠家三口回了家,屠大牛還是滿心的暴戾,對扶著腰的媳婦說:“別管我,離我遠點,我睡一覺起來氣就散了,也別問我為啥打架。”

“好,後院竈裏燒的還有開水,你給倒進浴桶裏泡個澡,今的允許你不用的我洗過的水洗澡。”許妍只註意到他那紅血絲蔓延到黑眼珠的眼睛,只想讓他好好睡一覺,哪會質問他為啥打人。

見他第一面就是青腫著臉,似乎拉高她對打架的容忍度,現在還是在他有理的情況下打人,自己一點都不害怕,也不生氣。

“真乖。”男人捏了把女人臉上的軟肉,心裏平靜了稍許。

回到後院也沒去舀什麽開水,直接從井裏打通涼水沖了下來,屠老漢給了他一巴掌,“要死啊,這個天沖井水,想陪著矛子一起去看大夫?”

兌了一桶熱水,塞進他手裏,“進我屋裏洗澡去。”

▍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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